探索预付卡市场曾经风光无限 如今困境难拔背后的利益纠结

　　3月中下旬和2月份春节前后，中国人民银行杭州中心支行接连两次组织了十多人的工作小组，对全省所有第三方支付公司进行了抽查。再把时间往前推，今年1月，中国支付清算协会印发《关于加强预付卡行业风险管理防范业务风险相关事宜的提示》的通知，对成员单位作出风险提示。

　　短时间内，相关职能部门一系列密集的监管动作，多少和部分拥有第三方支付牌照、主营业务类型为预付卡的企业境遇有关。从去年下半年起，浙江易士卡和上海畅购卡的一系列负面传闻，让兜里揣着预付卡的消费者忧心忡忡。“畅购卡这起资金链断裂事件，可能会对相关部门产生影响。一般，监管部门最重视的就是行业风险，一旦风险爆发，受损的除了消费者之外，还可能影响到全行业。”有业内人士说。3月12日起，杭州大厦作为最后一家可以接受易士卡支付的商场也宣布，暂停受理易士卡。

　　曾经在购物、餐饮、加油、缴纳水电费等消费领域畅通无阻的预付卡频出风险案例，随着第三方支付牌照政策收紧，预付卡行业将何去何从?

　　四年间央行发放270个支付牌照

　　浙江占居16席8家涉足预付卡业务

　　从央行2011年首次发放第三方支付牌照，到今年3月26日，已有270家第三方支付机构获得了牌照。其中，浙江的第三方支付企业拿到了其中16张牌照。根据业务类型划分，该牌照共分为预付卡发行与受理、银行卡收单、互联网支付、移动电话支付、电话支付、网络电视支付六大块，其中前三类为此前第三方支付机构主要申请的方向。

　　浙江获得第三方支付牌照的16家公司及业务范围

　　省内16家第三方支付机构中，业务范围覆盖“预付卡发行与受理”的分别为杭州市民卡有限公司(市民卡)、商盟商务服务有限公司(统统付)、浙江易士企业管理服务有限公司(易士卡)、浙江航天电子信息产业有限公司(航天易卡)、浙江银付通信息科技有限公司(银通卡)、温州之民信息服务有限公司(瓯江通卡)、杭州通策会综合服务有限公司(通策卡)、舟山市明生商盟科技服务有限公司(弘生百家卡)，共计8家。其中，公司注册地址在杭州的为6家。

　　早在几年前，预付卡红透半边天。不少企事业单位都把诸如商盟卡、易士卡、通策卡等预付卡，作为单位福利发放。

　　通策卡是杭州预付卡里的“老江湖”，于2013年7月获得第七批第三方支付牌照。但早在2006年底，通策卡就作为浙江省内最早的第三方电子消费IC卡发行了。通策卡在卖场、商场、电影院等消费场所一度随处可见。杭州通策会综合服务有限公司官网显示，签约商家曾多达400余家。此外，通策卡还可以用于充话费，缴纳电费，在省府加油站加油，在腾飞麦卡等服务点享受洗车、汽修服务，甚至可以转账到支付宝进行网购。有媒体报道称，通策卡的持卡人数最高时曾突破20万。

　　曾经叱咤风云的“通策卡”现在发展得怎么样了?杭州通策会综合服务有限公司一名工作人员说，目前通策卡的业务范围已经缩小了，只有杭州口腔医院等几家商家可以使用，并建议持卡人到杭州百大附近的报刊亭交换成银泰消费卡或华润万家、世纪联华的超市卡来使用。

　　渐渐走出公众视野的不单单是“通策卡”，还有“易士卡”。从去年年初开始，易士支付发行的易士卡的合作商户大量减少，且时有出现系统经常维护、充值到不了账等情况，屡屡遭到消费者投诉。直到今年3月12日，最后一家可以消费的商家杭州大厦也停止使用易士卡。

　　老伍是活跃在杭州武林商圈的“资深黄牛”，专门回收市面上流通的各种消费卡、预付卡，“我们都不收通策卡了。以前易士卡还是比较多的，现在基本上没有在回收了，商盟卡也有一些，除了超市卡、商场卡、加油卡之外，预付卡相对最多的应该是市民卡(消费卡)。”

　　预付卡如何陷入市场僵局

　　福利、送礼、避税全都走不通

　　曾经风光无限的预付卡为何在短短一两年内就陷入了市场萎缩的僵局?有分析认为，是预付卡市场的大环境发生了改变。以前，预付卡通常作为单位的福利发放给员工，同时，过年过节送张卡，也是人情往来的手段之一。不过在中央八项规定之后，预付卡最重要的市场，公款消费大幅萎缩，导致那些单一依靠预付卡经营的第三方支付公司经营陷入困难。“预付卡要依托各大商户，开发消费场景。发卡少了，商户退出多了，消费者自然不买账。”浙江浙江航天电子信息产业有限公司的相关负责人表示，公款消费市场萎缩后，预付卡行业开始进入一个恶性循环。

　　除了福利和送礼两大领域之外，预付卡不为人熟知的另一个消费途经，是它的避税作用。避税的原因，往往是公司、单位支付给例如市场推广等根据业绩付薪的岗位，替代部分工资。通过发放预付卡的方式，就能避税，省下不少银子。

　　“早先预付卡公司的最大核心竞争能力，是搞定税务。”另一位业内人士说，因为要做账，如果某家预付卡公司有较强的发票解决能力，能够提供不少发票解决方案，这能得到大企业、大公司的青睐，而它们这方面的技能，是单一用途的消费卡所不具备的。

　　“会务费、宣传费、市场推广费、咨询费，预付卡公司都能开出来。他们往往会构建一个发票池，根据对方的需求开具不同类别的发票，这是业内潜规则。”如今，中央八项规定下达后，各方监管都升级，铤而走险的预付卡公司已然不多。与此同时，这也倒逼预付卡市场规范经营，在大环境已然改变的情况下，各家公司纷纷拓展新渠道。

　　此外，例如支付宝钱包、微信支付等网络支付方式的兴起，也给预付卡行业带来了不小冲击。

　　预付卡三大盈利途径

　　备付金是红线也是肥肉

　　和几位业内人士的交谈中，他们普遍认为，上海畅购卡和浙江易士卡的负面新闻，让商户对和预付卡公司的合作，多了几分谨慎。今年1月，业务范围包括江浙沪多个省市的上海畅购，被爆出遭遇资金链断裂问题。央行上海分行随后就作出回应，证实畅购严重经营违规造成资金周转问题。“企业拿备付金做投资，风险是不可控的，像畅购这样拿着备付金理财，结果资金没回来，问题就暴露了。”据了解，而易士卡也因备付金出了问题，而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

　　备付金是什么?为什么会被当作一块肥肉?备付金，就是支付准备金，它就是预付卡公司对未来支付的一种准备和保证，资金的来源，则是大家的购卡费用。这部分金额也被叫做资金沉淀，是预付卡公司的三种盈利模式之一。

　　根据《支付机构客户备付金存管办法》，备付金必须全额缴存至支付机构在备付金银行开立的专用存款账户。“备付金只能存定期、活期等，理财产品也不能买。根据2.75%的定期年化收益率，收益是很少的。当然，如果公司业务规模大，那么备付金的利息也算是一笔客观收入。”钱晖是浙江贝付科技首席运营官，他所在的公司于2012年6月拿到第三方支付牌照，主营业务为互联网支付。对于行业内的规则，钱晖十分了解。他表示，为了“五一”、“十一”等消费高峰，第三方支付公司往往要预留一定量的资金，用于备付金池的顺利流通，因此很多时候，部分备付金甚至和定期无缘，只能存年化收益率最少的活期。

　　备付金放在银行年化收益率太低，但不少企业就把它当作一块肥肉，动起了歪脑筋，当然，根据《非金融机构支付服务管理办法》、《支付机构客户备付金存管办法》、《支付机构预付卡业务管理办法》，不得挪用客户备付金是非金融机构支付业务的一条红线。“它和公司的自有资金完全分开，是两套账户管理，不能混淆。”钱晖说。

　　除了资金沉淀之外，佣金和残值，也是拥有预付卡业务的第三方支付公司的主要盈利途径。所谓佣金，就是第三方支付公司收取商户的支付手续费和支付给合作银行费用的差值，根据不同行业和业务线，抽取佣金的比例千差万别，它通常占据企业总收入的60%到70%。残值就是某张预付卡因过期而剩余的资金，有第三方支付业研究人员透露，预付卡残值占比约在5%到10%。不过根据相关规定，只有在预付卡过了一定年限的有效期之后，第三方支付企业才能把残值，通过备付金中抽取，并转到自有资金中。

　　尝试转型拓展便民生活、个人征信等领域

　　专家：兼并重组提升服务

　　作为浙江省8家涉足预付卡业务的公司之一，杭州市民卡是行业的“领头羊”。截至2015年3月，杭州市民卡制发卡近900万张，持卡人群覆盖杭州主城区及两区五县(市)杭州户籍市民90%以上。即便拥有了社会保障、城市交通、公共服务、便民支付四大业务体系，成为预付卡业务在杭城的老大，对于这场第三方支付公司面临的困局，杭州市民卡也在积极探索出路。以互联网金融服务为例，杭州市民卡计划依托市民卡的客户、征信和数据信息，搭建互联网金融平台，为市民卡用户提供贷款、理财、资产交易等互联网金融服务。

　　浙江航天电子信息产业有限公司于2012年6月拿到了第三方支付牌照，业务类型为预付卡发行与受理、互联网支付，这家公司几乎不为普通消费者所知，业务开展范围也比较小。浙江航天电子推出预付卡叫“航天易卡”，该卡主要发行在公司集团系统内部，作为员工服务、便民生活使用。“我们是通过集团的力量，摸着石头过河，先尝试一下，目前只在集团系统内部使用。”一名相关负责人告诉记者。

　　身为预付卡圈内的一员，该负责人在给航天易卡作规划。在他看来，航天易卡的未来，不是做简单的消费卡，业务领域得和市民卡区分开。简而言之，就是做行业卡。例如打通各大高校之间的生活卡、新交付高档住宅小区的门禁卡、类似于香港“八达通”的旅游卡，这些都可以加入“充值”、“消费”的概念。“比如小区的生活卡，除了当做门禁卡，你还能在小区周边的商超购物。业主出门不需要拿钱包，拿着这张卡就行。”该负责人说。目前，这几项业务都在洽谈中。

　　资料显示，1997年9月，八达通卡发行时，最初只应用在巴士、铁路等公共交通工具上，后来陆续扩展至其他行业，包括商店、食肆、停车场等业务，也用作学校、办公室和住所的通行卡。充值的方法也由最初的充值机，扩展至商店付款处和以信用卡、银行账户自动转账。

　　除了转型之外，兼并重组或许是不少企业另一种走出困局的方式。银率网理财分析师毛亚斌分析，并购是最直接的方法。由于目前几种第三方支付牌照功能的明确划分，企业利润来源受到严格限制，而当前央行牌照的审批收紧速度缓慢，因此行业内进行并购重组，使支付企业能够拿到的牌照更全，支付规模更大，达到1+1>2的效果。

　　浙江金融职业学院副教授邱勋专门从事互联网金融的研究，“随着创新型网络金融支付方式的崛起，特别是互联网支付和移动支付的发展，让支付操作不但便捷，而且在不影响支付场景下让客户的沉淀资金还可以持续增值。因此可以预见预付卡的生存空间将越来越小，不具有可持续性。”对于预付卡未来的转型或发展方向，邱勋认为，一是对客户的商务活动数据进行挖掘以为其提供增值服务;二是向多手段支付服务发展，特别是在移动支付上进行开拓展创新。